第四十二章_寒女喜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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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

  “你为什么脸红,”他若无其事的摸了一把,“你看懂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映桥挡开他的手,翻了个白眼,“这不是探案小说吗,怎么会出现这种内容,”

  季文烨拿过去,淡定的翻来翻去,“其实后面零零星星的也有写到淫邪的内容,但都不如这个地方占的篇幅大。对了,还有这册,讲的是假借妖狐传说杀人。在讲述妖狐来历的时候,写了一段书生和这个妖狐的□j……”

  “……”连人|兽都有。果然大纲是一回事,真正写出来是另一回事了,故事本土化的太厉害了,简直成了集合了血腥、暴力、j□j、凶杀于一体的读物。

  不过,这种故事向来畅销,况且还打着刑部大员著书的旗号,一定大卖了一笔。

  季文烨朝她笑:“你还看不看了?要不然我读给你听。”

  映桥狠狠的皱眉,翻了他一眼:“我不想听。”

  他笑了笑,继续靠着她的身体,一边翻书一边跟她聊天:“你不听,我也懒得给你念。反正咱们映桥识字,自己想看的话,可以偷偷看。”

  “……”她脸颊绯红,闷声不理他。

  “唉,其实我倒是想叫你看看这几卷书,你脑袋挺灵的,帮我看参谋参谋其中的古怪之处。”

 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:“哪里有古怪?”莫不是写了什么讽刺朝臣或者皇帝的话?

  “就像我刚才给你看的,里面有j□j的描述,但凡遇到j□j都要写那么笔记。可是这些描写基本上可有可无,就算不写这些东西,故事本身也相当好看,至少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一环套一环的解谜故事。按理说能想到如此周全故事的人,一定不简单。”季文烨想不通:“但他又相当粗鄙,对阴暗和淫邪之事描写起来乐此不疲。”

  “……”映桥道:“除了这些外,这些书有没有要毁禁的内容?”

  季文烨道:“还真没有。目前的故事里,被杀的罪有应得,杀人者在英明的少卿教化下改邪归正,皇帝英明神武,天下太平,几乎没有一笔涉及政事。所以我觉得刻印这本书的人,很精明,他知道怎么样能不惹事,多卖钱。不过不管是谁写的,都和刑部大员没有任何关系,官员和官员之间的对话,一看执笔者就没做过官。”

  映桥松了一口气后,不由得暗暗高兴。事实已经证明这条路走得通,赚得到钱。哪怕父亲考不上进士,他们写点东西卖,也足以糊口了。她勾起嘴角,美滋滋的微笑。

  季文烨用指腹揩了揩她的脸蛋:“你笑什么?”贴在她耳边道:“咱们映桥春心萌动了?”见她没什么反应,得寸进尺的含住她的耳垂轻咬了下。

  这次映桥有感觉了,摇着脑袋道:“别这样,我不舒服。”

  他笑问道:“我不在家的日子,你都做什么了?”

  “傻吃孽睡。”

  季文烨心情好,这样明显的顶撞,他也不生气,而是笑道:“这样挺好,长个头。来,站起来让我看看,你长高了没有。”放开抱住她的胳膊,示意她站起来。

  映桥听话的站到他跟前:“我也觉得自己长高了点。”

  他很满意的点点头,展臂搂住她的腰,仰头笑看她:“你娘在这你这岁数都怀你了吧。”

  映桥皱眉道:“是倒是,但就因为怀的太早,身体都搞坏了,要不然也不能早早离开我们。我还想多活几年呢,可不想重蹈我娘的覆辙。”

  他似笑非笑的道:“你猜到我想对你做什么,才这样说的吧。”

  “啊?什么?”她装傻,一副‘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’的样子。

  季文烨也是害怕这点,除了对她搂搂抱抱之外,不敢做出格的事情。屋外大雨滂沱,预示着这是一个犯懒的绝佳天气,他便叫映桥脱了鞋,陪他一并躺了。映桥拗不过他,被迫屈服,躺在他臂弯里,不满的撅嘴。

  他揉着眼眶,疲倦的道:“这两个月累死了,终于结束了,我应该能好好歇一段日子了。”映桥一听,喜忧参半,他不在家,怕他操劳过去,英年早逝。在家吧,又觉得他很烦人。

  季文烨侧身,安静的搂着她。

  他沉默半晌,道:“映桥,咱们现在这样,与正经夫妻间还有什么不同?”

  不同的地方多了!她冷声道:“父母之命,三媒六聘,八抬花轿,十里红妆。”

  他睁眼看她,很认真的道:“你想想,还有什么?”

  又开始不正经了!这绝对是不正经的前奏,规规矩矩的躺了一会后,又要暴露本来面目了吗?映桥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
  他凑到她脖颈处,轻吻了下:“唉……一来你还小……二来么……现在时机不成熟……如果你有身孕了,会很难办。”如果映桥怀孕了,打下去是不可能的,没法娶她做正妻的话,孩子只能是私生子。季文烨长叹一声,当真为这件事犯愁。

  映桥紧锁眉头,想从他怀里挣脱:“我凑齐了赎身的银子,明年开春就要回乡了,你行行好,去碰别人吧。”

  他根本没当一回事:“不可能,你是我的,这辈子别想离开我。”

  “谁是谁的啊?”映桥道:“我、我赎了身就是良民了。”

  他点了下她的鼻尖,温柔的笑道:“我保护你,供你吃住,安排你爹科考,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,还说你不是我养的?”

  映桥嗤之以鼻:“欠你多少,都用银子还你!”

  “你以为我缺银子?”他抚她的光滑的脸颊,淡淡的说道:“你知道我是个没有家的人,侯府也好,鲁公公那里也好,其实我两边不靠……我想要一个人,永远不会离开我……映桥,从你十三岁到十五岁这两年,我希望你像我期望的那样,把我当成你的男人,追随我……对我不离不弃。”

  这是他的心里话?映桥既觉得他虽然可怜,但有些话还是澄清的好:“我不是您的童养媳,您对我的期待,我做不到。”

  季文烨心头一酸,尴尬的笑了笑:“唉,看来还是我对你不够好。”说完,放开映桥,背过身去了。

  她不由得心软了,焦头烂额的道:“少爷,你对我很好,我不想抛下你,但我也不能不管我自己。哎呀,现在这样子我也很烦的,你看咱们,主仆不像主仆,情人不像情人的,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。”

  “不如我娶了你吧。”

  映桥一听,便无奈的道:“您别说笑了。”见他动也不动,去床上取了洋毯过来给他盖上:“我走了,您好好休息吧。”见他没动静,便退了下去。

  整整一日,季文烨都没动静,映桥来偷看他过几次,他不是躺在榻上,就是伏在炕桌上,总之能看出来意志消沉。当天,他吃过晚饭就睡了,没再和她说一句话。第二天一大早,映桥过来伺候少爷穿衣带帽,不想季文烨已经出了门。

  这是要冷战啊,映桥做好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准备了,季文烨折磨她也好,就是不妥协。不想当天中午,季文烨从外面回来,见了她就笑道:“想你爹了吧,咱们去见他一面。”

  映桥喜出望外,自打父亲被他关起来,她已经快半年没见到父亲了:“真的?”

  “你爹就要离京回省城参加乡试了,你连这个都忘了?咱们得给他送行。”季文烨摸了摸她发顶,温笑道:“还说你把你爹放心里,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。”

  映桥咧嘴笑了笑,心里则想,主人的行动不符合常规啊,按他的脾气,昨天那么不给他面子,今日必然是绷着脸冷战,为什么又温柔如和煦的春风了呢?她就是这样,如果别人对她恶言恶语,她不在乎更死扛到底,但如果他人对她温柔和蔼,便觉得束手无策了。

  话说云成源自打被‘囚禁’起来读书,除了期间一次回省城报名验明正身外,再没出过门。每日在季文烨手下的注视下勤奋读书。其实看着他的人,对他很好,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,就是会拿一个空白的账本记下云相公每日从时辰开始读书,读到什么时辰入睡。

  云成源感到莫大的压力,咬着牙也要让记录好看些。期间还来了个留着八撇胡的温先生,教他如何作漂亮的八股文章。据说是受季镇抚所托,对他进行点拨。云成源深知机会难得,悉心接受指导,一眨眼,临考的日子到了,他觉得自己有了很大的进步。

  所以听说季文烨和女儿来看他了,竟很自信的迎了出来。

  映桥见父亲住的这处地方,是个三进的院子,环境肃幽,十分适合读书,又见父亲神采奕奕,不禁笑道:“爹,您一定温习的很好吧。”

  云成源郑重的点头:“多亏季大人请来的先生教习指点。”又看向季文烨:“快进去说话吧。”

  季文烨轻描淡写的道:“温大人是礼部员外郎,曾经去过几个省做乡试主考。你听他的没错。不过你不必感谢我,温大人虽然投在鲁公公门下,但他听说云相公你容貌尚好,才乐意指点你的。”

  云成源听罢,在门坎上绊了一下,踉跄几步,差点跌倒。

  映桥赶紧扶住她爹,进屋坐好。季文烨环视屋内,随口问道:“没人打扰你读书吧,比如醉月阁醉日阁什么的。”

  云成源默默摇头,对映桥道:“我明天就要动身赴考了,还以为你不能来了。”

  映桥借机对季文烨示好:“谢谢少爷,允许我们父女相见。”

  季文烨微笑道:“你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吧,我和你爹说几句话。”映桥便出去找文嫂了。她一走,季文烨就开门见山的道:“云相公这次再出山应考,想必今非昔比,能够高中了吧?”

  云成源一向谨慎:“这、这不好说,考场上变幻莫测……”

  “我为你行了这么多方便,供院落仆人给你住,为你牵线搭桥找高人指点,我希望你能高中,帮我达成夙愿。”

  就知道季文烨有目的,云成源战战兢兢的问:“我、我能帮你什么呢?”

  “中举,中进士,叫映桥有个过得去的出身,我好娶她进门。”

  云成源如当头被打了一棒,哑然无语,半晌才回过神来:“啊?”怀疑自己听错了:“娶、娶她?”

  季文烨道:“别的话,我不多说,你自己去想吧,我为什么一定要供你读书应试。希望你重视这次秋试,落笔的时候,斟酌斟酌再斟酌。”

  “……”云成源呆了。

  过了一会,映桥回来,见父亲灵魂出窍一般的呆怔着,季文烨端坐椅上。她狐疑的看少爷,心道你究竟跟我爹说什么了?瞧把他吓的。

  云成源的心情再没法平静了,吃晚饭的时候,心不在焉的扒着饭。映桥料定出事了,见季文烨面色平静,只好低声问父亲:“您到底怎么了?”

  云成源皱眉,心中百感交集:“……没事,吃饭吧。”

  这时季文烨夹了一筷子菜,递到映桥嘴边:“来。”

  “咳,咳!”云成源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,难不成季文烨真想娶自己女儿?!不是当小妾玩弄的吗?怎么突然想娶她了?

  映桥放下碗,给父亲顺背。季文烨无奈的撇撇嘴,一副‘跟我没关系’的样子。

  晚饭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,季文烨一直跟着映桥,她连跟父亲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,只说了些宽慰他不要紧张的话,草草的结束了见面,跟季文烨回府去了。

  轿子里,映桥终于忍不住了:“少爷,您到底跟我爹说了什么?他胆子小,你别吓唬他。”

  “我倒觉得你爹是不鞭策不前进的人,有钱的时候,浑浑噩噩,但是一旦逼到绝路,既能去填词,又能刻苦读书。压力对他来说,未必是坏事,叫他安逸了,才坏事。我跟他说了什么,你别问,反正是能促使他好好发挥的话。”

  “考不上就叫他蹲大牢?”

  “不是。”他微笑摇头。

  “考不上就叫我蹲大牢?”

  他脸扭到一旁,笑:“都不是。”

  —

  接着秋试浩浩汤汤的拉开了序幕,据说开考之前,夫子庙烧香祈福的学子因为太多,险些发生踩踏事件。映桥听说后,抹了把冷汗。八月初九正式开考,三场考试下来,学子都精疲力尽,休息个几天,再玩七八天,月末的时候,等待放榜。

  随着放榜日子的临近,映桥也不由得紧张起来。有事没事就念几句夫子保佑。九月初一这天,季文烨轮休在家,他低头读书,映桥在一旁给他剥柑子吃。

  这时,有小厮来报:“爷,有消息了——”

  季文烨头也不抬的道:“叫他进来。”

  映桥还没搞清楚状况,就见一个二十多岁来岁的探子走了进来,先给季文烨磕个头,接着便道:“前日放榜,捷报安阳云成源,高中河南乡试第十四名亚元。”

  “……”她呆了下,接着咧嘴朝季文烨笑道:“我爹考中了。”

  他很镇定,嘟囔道:“马马虎虎的成绩,明年春试能过吗?”

  映桥没想那么多,进士什么的,是以后的事,眼下中了举人就该欢欢喜喜的庆祝。

  此时,季文烨蹙眉道:“江西的榜单放了没有?知道解元是谁了吗?”朝中接连两个首辅都是江西人,首辅快成江西老乡团的了。所以对江西的解元倍加注意。

  “解元……姓汪名……奉云。是的,汪奉云。”

  这一次,映桥受的冲击更大,手里没剥完的柑子直接掉在了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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