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一章_寒女喜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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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章

  映桥说完,从袖中摸出他留给自己的簪子,“您看,我真的贴身放着。”这时她方才收拾行囊的时候,从枕头下翻出来塞进袖中的,就料到他回来会索要这东西,果不其然。

  见她这么贴心,他笑的眼睛没缝了,捏着她的脸蛋道,“你也敢骗我了。”

  你不知道我骗你的地方多着呢。她嘿嘿一笑。

  季文烨怕吓到她,不敢轻举妄动,捏完她的脸蛋后没有捏别处,“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快回来,还想和你爹优哉游哉的外面住。可是你也得为你爹考虑,你走了,他才能更专心的读书,你别打扰他。而且我派人把守着他,排除一切干扰,心思全放在读书上,不怕他考不中。”

  “……嗯……我不打扰他……”映桥低头回答:“不过您回来的真快,是不是京里有事发生了,需要您回来坐镇?”是不是梅小姐和离了,你回来成婚啊。

  “事情办法了,我就回来了。”季文烨拿起她的手,把玩她的柔嫩的手指。

  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了,试探一下他是什么反应。她装作回忆的想了想道:“少爷,我不是跟你说我碰到鲁大人了么,我听他说……曲公子似乎快放出来了,我好担心他再去找我爹麻烦。你不在京城这段日子,其实我在家也不好过,每天提心吊胆的。幸好您回来了,又将我爹接到别处住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他侧目:“你知道打你爹的,是曲连岷了?”

  她‘天真’的点了点头:“知道了,他人好坏啊。”

  季文烨见她似乎没怀疑到自己头上,心里既庆幸又失落,唉,真是个小笨蛋,不过笨也有笨的好处。他摸摸她脑门:“嗯,所以他得到惩罚了。”

  看来她得使出杀手锏了,她轻描淡写的道:“……鲁大人说……你想娶梅小姐……曲少爷被关起来了,他们会和离吧,您有机会了。”

  “鲁久年跟你说的?”他眯着眼睛,小声骂道:“这个碎嘴子!”

  “他就说你想娶梅小姐。其余的是我瞎猜的,对吗?”

  “不对!”他斩钉截铁的道:“你别听他胡说,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娶谁,他又是怎么知道的?!”

  “……”她眨眨眼,他如果真有这个打算没必要反驳吧。

  季文烨道:“鲁公公当初确实希望我娶梅安云,我也答应了。可是……她的作为实在叫人不敢恭维,如今我有些后悔了,不该鲁莽的答应干爹。”

  虽然知道季文烨娶梅安云有目的,但他对她不错,她也不希望他过的太惨,梅安云不是个好女人,他娶了她,等着绿帽子吧。于是好心的道:“嗯,婚姻大事,确实该慎重。依您的身份,能娶个更好的。”

  他想有云映桥的想法,就算云家祖坟冒青烟,云成源真中了进士,也不过是没根基的小京官。季文烨叹道:“不会的,估计我娶进来那位,家世不怎么样。”

  真是自暴自弃啊你。不过那是他的私事了,他不求上进,她也没办法,映桥低头玩手指。

 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,鉴于之前有过出格举动,此时不敢再轻举妄动,只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背,就吩咐她下去了。

  映桥离开少爷,轻松的吐出一口气。才出门,黛蓝和海棠她们就围上来,找她说话,一说话才知道,居然有很多认为她是跟四少爷一起出门办事了。

  累了一天,晚饭后,季文烨没有吩咐了,她回到自己的住处,往炕上一趴。一想到自己忙活了一个半月,累的手腕快断掉了,结果一两银子都没拿到。就恨的满炕打滚。

  江奉桐上发现他们失踪了,上哪里找他们啊?

  钱啊……钱啊……前功尽弃了……

  映桥在内心里,泪流成河。

  —

  季文烨第二天照常去都指挥使司点卯。等她走了,映桥盘算着再写点什么卖钱,毕竟已证明写东西换钱这条路行得通。虽然被季文烨突然杀回来截断了,但她不会放弃的。

  想一想还可以写点什么,对了,就写一部《四游记》,分别是西天取经的《西游记》,八仙修炼的《东游记》,还有北上伐狄的《北游记》和南下擒贼的《南游记》。

  映桥重新打起精神,准备歇两天手腕,就继续开始写。

  话说季文烨在都指挥使司点了卯,四下转了圈,见没什么事,就骑马早退了。他没回府,而是策马去了鲁公公的住处,门子开门见是季大人,忙道:“爷,公公不在,您进来等吗?”

  鲁公公应该是进宫了,季文烨略有失望:“不了。”正要走,就听门子道:“不过久爷在这儿……”

  一听这厮在,季文烨立即哼笑道:“我正好要找他。”将马鞭扔给随从,大步跨进了门。

  鲁久年与季文烨不同,他拜了鲁公公一个小妾为干娘,平日就爱赖在此处行孝顺。季文烨派人去喊鲁久年,他则在穿廊下等他,不一会,鲁久年就一脸热情的迎了过来:“哥,我听说你回来了,今天正要去看你……哎?你怎么好像不高兴?”

  季文烨深吸一口气,伸手揪过鲁久年的后衣领,押他到僻静处说话:“你跟云映桥说,我要娶梅安云?”

  一上来就被兴师问罪,鲁久年莫名其妙的道:“又不是什么秘密,再说了,这难道不是真的吗?”

  “谁说是真的了?”

  “嗯?干爹和干娘都这么说了。还说是你亲口答应的。”

  “……那天公公做寿,他建议我娶梅安云,我不好意思扫他老人家的兴,就随口答应。其实我并不想娶她,所以你别出去胡说了。”

  鲁久年一愣:“可是……你都设计把曲连岷设计关进去,给他们提供和离的机会……这也是为了讨干爹喜欢?干爹可当真了,你怎么办啊,这不是骑虎难下了么?”

  “……”季文烨想了想,风轻云淡的道:“我会跟公公说清楚的,总之你别再出去乱说了。”

  鲁久年眼睛滴溜溜转了转,嘿嘿笑道:“我就跟云映桥提了一嘴,没跟任何人说过。瞧给你急的,是不是被她吹枕头风了?你要这么喜欢她,干脆扶正算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见季文烨瞪他,鲁久年一抬手告饶道:“我不乱说了,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,饶了我这次吧。”

  季文烨将他一推:“管住你的嘴,我自然会饶了你。”踱步向前走去。

  鲁久年追上他,笑嘻嘻的道:“哥,你也听说了吧。曲家已经同意和离了,不过曲老头也不是省油的灯,一定恨死姓梅的了,以后有好戏瞧了。我还以为你这次外出是为了避嫌,等人家和离了再回来,难道真不是?”

  季文烨皱眉瞪他:“敢情我刚才和你说这么多话,你一句没往心里去?”

  “你别恼,我知道你不想娶梅安云了,可是你这样很容易引起云映桥的误会。”

  季文烨冷声道:“和云映桥有什么关系?”

  鲁久年暗暗撇嘴,这么明显了,还想掩饰。他笑:“没什么关系,我嘴巴又不好使了。”季文烨道:“哪天拿线给你缝上。”鲁久年笑了笑,才又说道:“哥,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?”

  “至少今年不急。梅安云才和离,一年内不可能再嫁,否则她爹梅尚书就更丢脸了,而我……”季文烨开始胡扯了:“我这次去送汝王回封地,回来的路上找龙虎山的道人看了个相,他说我今年犯凶煞,不宜婚娶,否则有血光之灾。我今天过来,本打算跟公公说这件事的,可惜他进宫了,算了,哪日再说吧。”

  “……”当初季文烨受重伤险些丧命的情景,历历在目,鲁久年一听又有血光之灾:“那、那还是谨慎为妙,再等一等。或许明年梅小姐便看中别人,不缠着你了。”他顿了顿,神秘的笑道:“她现在好像跟你三哥走的很近。”

  “季家的事情,你少打探!”季文烨怒。

  鲁久年赶紧缩了缩脖子,笑嘻嘻的躲闪开:“是、是。”

  季文烨又在鲁公公这处坐了一会,与鲁久年吃了几杯酒,才动身离开。此时天色尚早,他就转回指挥使司,坐了半天衙,太阳下了山,才回了府。

  —

  梅安云和丈夫和离后,因她是梅尚书的女儿,一时坊间讨论的热闹,大家嚼舌头的热情高涨。她便闭门不出,等着一股风过去。

  看样子,短时间内,梅安云是不可能再谈婚论嫁了。

  季文烨很高兴,因为派人散布流言的事,除了曲家外,他也掺了一脚。

  转眼过了差不多两个月,临近端午,天气热的‘*’,但是季文烨却不能休息,因为最近锦衣卫内又出现了乱摊子。有个千户收钱放了个罪犯,本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,谁也没发现。结果近日刑部发现此人涉及一桩陈年大案,刑部的官员查到此人关在诏狱,很是高兴。

  结果一查,发现此人居然不见了。

  言官一怒之下,一状告到皇帝那里。皇帝说查,季文烨作为专门负责锦衣卫内部纠察的南振幅,自然得下全力给皇帝一个交代。加上此案发生在前任镇抚任上,他查起来没什么顾忌。

  他一连数日没回家,映桥非常满意。

  这一日,映桥又在偷偷写东西,突然黛蓝在门口唤她:“映桥——你家里来人了,你叔叔找你——”

  映桥一愣,心想难不成是江奉桐,赶紧把文稿塞到枕头下,出门去见人。确实是江奉桐,他看起来很疲累,眼底红红的,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。

  她的第一反应是,你胆子好大,居然还闯到这里来?!

  “……叔叔?”

  江奉桐面无表情的道:“我找不到你们父女的新住处,只好到这里来找你,希望没有唐突姑娘。”

  “没有……说来话长……”她怕有人偷听,也不敢说什么。江奉桐是为什么来的?给她书稿的银子吗?就这么当面给她的话,一定会被人发现的。

  江奉桐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。

  映桥吓的一愣: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

  “这是我向你爹借的银子,我要离京了,还给你们。我江某不是无信的人。”他道:“我要回乡了,前几天我家里来人找到我,说我祖父病重,要我爹和我立即回家。”

  “……”映桥心里咯噔一下,江奉桐居然要离京了,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见了?不过还是替他高兴,回乡便能参加秋试了,以他的资质一定会高中。

  这时江奉桐又拿出一封信递给他:“这是给你爹的,我寻不到他,只能由你转交了。这一年多,多谢他照顾,书信一封,聊表谢意。”

  映桥怔怔的接过信:“……叔叔……你还会回京城吗?”

  江奉桐看了下四周,没说话,只默默的点了点头,然后道:“江某不打扰了,我该走了,姑娘留步,不必相送。”说完,作揖离去。

  这时引江奉桐进来的小厮,立即跟上他,送他出去。

  映桥有一肚子话想说,可碍于场合,只得默默的深埋心中。她捏着信,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内,呆呆的坐了一会,忽然觉得这封有些厚过头了,撕开一角,往里一瞥,就见里面分明是一张张银票。

  她赶紧合上信封,起身将门关好,然后倚着门,才将信封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。有两章银票,一张三百两,一张二百两。还有两封信,其中一封写给云成源的,措辞讲究,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堆废话。另一封是给映桥的,上面讲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。

  江奉桐送书稿回来,发现他们不见了,四处寻找没有苗头,很着急。后来刻书的鲍公子又要他坐镇,指导代笔先生们下笔写小说,遇到想不懂的地方,他得解答。于是这三个月,他几乎每日都和这帮代笔先生耗在一起,不过好在银子拿到手了,便是那三百两。

  另外一张两百两是他的攒下的银子,近日家里来人找他回去,这二百两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了,于是也给她了,希望映桥收下。

  如果他应试顺利,明年二月会来京城参加春试,到是有再相见的机会。

  “……”映桥看完了百感交集,鼻子一酸,忽然想哭。

  江叔叔、啊不,汪哥哥真是个好人。

  顾不得心酸,她忙将江奉桐给她的那封信蘸水揉烂了,又拿开一块地砖,把银票塞进去。

  赎身的银子凑齐了,就等时间一到,甩在季文烨脸上了。

  —

  季文烨整整两个月没回家,就连一向反感他的映桥都不由得担心起来,开始盼着他如果活着,好歹回家露个面。黛蓝她们显然已经习惯主人不在的日子了,映桥见大家都镇定,她也不好意思说她牵挂主人。

  这天大雨滂沱,映桥睡醒起来,听说主人回来了,赶紧撑了把伞去正屋见他。一进门就见季文烨侧卧在榻上,脸上盖了一本书——《大理寺少卿判百案》。

  正是她写的!

  映桥揉了揉眼睛,确定自己没看错。心想居然这么快就上市了,刻板的师傅好功力,书商好速度。不过为什么季文烨在看?

  她见他枕边还放了一本,就悄悄走过去,想偷偷看一眼。

  屋内的其他丫鬟,都觉得映桥的行为危险,暗暗朝她摇头。

  她好奇心旺盛,顾不得这么多了,才伸出手还没等拿起来,就见季文烨将脸上的书本一拿,斜睨她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  “……”映桥道:“给你正正枕头。”

  季文烨叫其他丫鬟下去了,然后揉了揉太阳穴:“才睡着,就叫你吓醒了。”映桥只关心他的书:“哎?爷,这本书好新奇啊。”

  “哪里新奇?”他皱眉:“你不问我这多日为什么不回家,一开口却问这本书?”

  她结巴的道:“就、就是觉得您不像看这些东西的人,随口问问。”

  “这个啊。”季文烨搂过映桥,无奈的道:“都传是前朝刑部大员的遗稿,最近看的人很多。我就叫人买了一部,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。”

  炒作啊这是,什么刑部大员的遗稿?!映桥硬着头皮问:“那您看出问题了吗?”里面不会有歪戴帽子的李姓恶霸吧。

  季文烨瞧她,忽然有了坏主意,一本正经的道:“确实有问题。”

  “什么问题?”难道有政治错误?

  他拿起枕边那本,翻到书页中间,递给映桥:“从左开始,你自己看看吧。”说完,圈了映桥在怀里,下巴放在她肩头,看着她读书。

  映桥十分认真的对待着,话说在这页讲的是一个仆人回忆他曾目睹女主人不忠。一开始很正常,讲他如何进入后花园,发现蹊跷跟随,看见女主人和别的男人碰面。接着就不正常了,下面很大篇幅讲的都是女主人如何跟人偷情,脱衣解裤,在石桌上*……

  “……”好端端的案子,为什么要详细描写这个情节?!映桥无语,脸发烧。

  此时季文烨吻她的脖子,低声道:“看出问题了吗?”

  “就写了这一处吗?”还是每次涉及到这种情节,都来一段。

  他一愣,扳过她脸,坏笑道:“你还想看啊?”

  “我、我没有!”季文烨这厮是故意的,变着法的戏弄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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