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_寒女喜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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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

  寒冬腊月,天寒地冻。映桥方一出门就被吹的直哆嗦,便问季文烨:“爷,咱们怎么去鲁公公那儿呀?”

  季文烨眉梢都不动的冷然道:“我骑马在前,你在下面跟着,步子快着点,要不然把你落下。”

  “坐轿子不好吗?”又不是上朝,非得武官骑马:“您看,天上还飘着雪呢。寒风刺骨,这种风最硬了,吹进骨头缝里,坐下病。”

  “即使我坐轿子,你也得在轿子旁跟着走。”

  映桥道:“轿子走的慢些,我跟的轻松些。另外,我在轿子旁边跟着,有它挡风,不至于这么冷。”

  他哼道:“你这么娇气,干脆别去了,回去睡你的懒觉罢。”

  她作揖弯腰道:“遵命,奴才听您的话,这就回去。”

  季文烨不和她拌嘴,拎着她的后衣领往外门,吩咐小厮道:“把马牵进来,抬双人轿子出去。”

  在暖房等了会,来人说轿子准备好了,季文烨便领着云映桥到门口乘轿子。他朝她皱眉,施舍般的道:“瞧你冷的样子,我就行行好,随我一起坐轿罢。”

  映桥踌躇不前,身份地位不同不说,男女亦有别,同坐一轿子不大好。她道:“……我还是在下面走路好了。”

  他看出她的顾虑,低声在她耳边道:“你以为我把你打扮成小厮是为了什么。”说罢,不容分说,直接把她推进轿子里去了。坐箱下燃着一盆炭,轿子内甚是暖和。她纠结了下,妥协了。

  季文烨坐进来后,挨着她道:“这回不冷了吧。”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:“我说云映桥,手热的像热炭,哪里凉了?谎称发冷,博我的可怜是不是?!”

  她道:“就是表面热乎,其实心里发冷,刚才后背嗖嗖冒凉意。”

  “行,就你油嘴滑舌,横竖都是你对。”他笑道。

  映桥问道:“爷,鲁公公那今日有事吗?”

  “不是今日有事,事情在明天,咱们是自家人,早去一天暖寿。”季文烨握着她手不放,嘴上说着别的事:“今日自家人先摆酒。我本来可以直接过去的,但寻思住在鲁公公公那,晚上没人伺候,就回来接你了。”

  映桥无语,心道你老人家就不能让我歇息一天,鲁公公那又不缺人手。她有气无力的道:“您何必亲自回来一趟,叫人接我过去就是了。”

  季文烨捏着她脸笑道:“你真以为我是回来接你的?我主要是回来拿寿礼的。”

  “……”她揉着脸,低声埋怨道:“您别总是扯我的脸,拽的肥嘟嘟的怪难看的。”

  他道:“也对,该肥的地方不肥,不该肥的地方变得囊肿,可就难看了。”手搭在她肩上道:“以后爷不掐你的脸了。”

  什么叫该肥的地方不肥?!她翻眼瞅他,季文烨挑挑眉,岔开话题:“一会到了公公府上,你少说话,跟紧我。”

  “是。”映桥觉得鲁公公面相和蔼,倒不怕他。

  季文烨难得跟她一起待在逼仄的地方,挨得这么近,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对不起自己。便抬手从她背后去撩小窗的帘子,这般姿势,几乎算是搂着她了。

  “你跟你爹来京后,四处逛过没有?”低头问她,嘴巴在她耳畔处。

  映桥晃了晃脑袋,往窗户边凑去,似是躲避他:“还没来得及逛,其实采买年货是个好机会……”又快百十来天没看到父亲了,心里不舒服:“……不知我爹自己逛没逛过。”

  季文烨道:“这样吧,若是明天有空闲,回府的路上,我陪你回一趟你家。”

  “真的?”她极高兴,但仔细一想,他居然要跟来,不禁忧心忡忡的道:“您是个忙人,我自己回去就行,我只瞧瞧我爹过的怎么样,天黑前就回来。”

  他低头看她,顶算把她圈在怀里说话:“你见过鲁公公了,我也见见你爹,咱们这才算扯平了。别说这个了,我打定主意,轻易不会变的,怎么着?你爹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,我见不得?”

  “哪里,您才是了不起的人物,我怕您的威仪,惊到我爹那等寻常百姓。”

  他装作被她逗的乐不可支,环住她的身子,抱她进怀笑道:“这话也就你说来,换个人,我可不饶她。我养了你这么久,我信得过你,所以带着你出来。云映桥,不会背叛我,夜袭我吧?”虽然他明知道他夜袭她还差不多。

  “怎么会呢?!您对我有恩,我绝不会做不对您的事。再说了,我又不会武,细胳膊细腿的,提笔还成,提刀怕是要骨折。”

  他见她一本正经的,不禁抿嘴偷笑。觉得抱的时间够久了,便松开她道:“我知道你是忠仆,否则也不会带你出来。”

  映桥就怕季文烨怀疑她不忠臣把她灭口,马上附和道:“我对您忠心耿耿,天地可鉴。”尽量让双目露出‘真诚’的光芒。

  季文烨笑了笑,把她帽檐向下一拽,盖住她的眼睛:“少装模作样的,你心里怎么想的,当我不知道?”

  跟云映桥有说有笑的,一路往鲁公公府上去了。下了轿子,映桥仰头看这太监府,见大门修的一般,远不如侯府的气派,门口也只有两个小厮迎接。她心想,说不定内有乾坤,修建奢华呢。随着主人进了门,往里走,果如她所料,内里的景致屋舍不下永昌侯府。

  这时,迎面来个年轻男子,一身便服,但映桥一眼就认出他曾去找过季文烨,当初穿的也是锦衣卫那身皮。

  “爹念叨说你怎么还不来,叫我来接你,快进去吧,都等哥哥你呢。”

  “小久子,你回京几天了?”

  “紧赶慢赶,昨晚上才到。”他不经意瞥了眼云映桥,然后眯眼道:“哎,我说哥,你这跟班小厮,我瞅着面熟,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。您快提醒我一句,我最近脑子越发不灵了。”

  季文烨摆摆手,驱赶他:“一边去,少贼眉鼠眼瞅我的人。”领着映桥,昂首跨步,往厅里去一路上,正厅内,有伶人在抚琴唱歌,正中间设了个几案,正中间坐着胖坨坨的鲁公公,挨着他最近的是个年约三十的妇人,姿容端丽,低头给鲁公公剥橘子,见了季文烨,笑道:“您看谁来了?”

  “这不是咱们烨儿?怎么才来?没你不成席。”

  季文烨上前一步,给鲁公公拜礼:“给您老人家准备贺礼,故此来晚了。”

  鲁公公叹道:“唉,你们兄弟四个,老大和老二在外面忙,在我身边的就你和小久子。今年这寿,过的凄凉。”推开妇人递来的橘子,接着念叨:“有儿子没孙子,如果是这样,明年的寿不做了。”

  小久子笑道:“这简单,我这就出去认一帮干儿子回来给您,全是您老人家的好孙子。”

  鲁公公便拿过妇人手里的橘子打小久子:“猴崽子,就你嘴贫!”呼哧呼哧喘气。他身边围着的一帮小黄门和妇人丫鬟都过来顺气。季文烨和小久子也上前赔不是。

  鲁公公揪了把小久子的耳朵,没好气的道:“有你哥一半稳重,我也不至于和你置气!”教训完了最小的养子,吩咐左右:“都下去,我和你哥有话说。”

  话音一落,一屋子人纷纷起身退去,小久子也揉着耳朵下去了。映桥环顾左右,不知要不要走。这时季文烨对她道:“你别走,给干爹单独磕个头。”

  映桥便撩衣摆跪下:“奴婢云映桥,给公公请安,公公万福。”

  鲁公公一听云映桥说话是个女音,便道:“是个丫头,怎么做小厮打扮?”

  “方便领着出门。”季文烨低声对鲁公公道:“这是我在侯府那边亲近的人,今天顺路引来给您看看。以后若是有吩咐,我不在京城,您可以把东西交由她收着。”

  鲁公公上下打量她,满意的道:“嗯,不错,长得倒是端正。”接着就去摘手上的金镶玉戒指:“你领来的突然,我没什么准备的,这戒指当个见面礼。”

  映桥心花怒放,这可是意外之财。

  季文烨打定主意不让映桥拥有任何财物,阻拦道:“您做寿,哪能给小辈东西,我们该孝敬您才对。有您的认可,便是对她最大的奖赏了。”

  鲁公公笑道:“别这么说,该给的还是得给!”说着,朝映桥招手:“过来,玩意小,别嫌弃我这老家伙抠门。”

  映桥忙站起来,双手去接礼物,然后又给鲁公公道了个万福。叩拜过公公,便没她什么事了,季文烨道:“我跟公公有话说,我先送你出去在外面等我。”将云映桥送出门外,在她掌心一摸,就将那戒指兜到他手里了,随即关好门。

  映桥呆呆的站在门外,瞅着空空的手心。

  意外之财还没捂热乎,就叫季文烨给收缴了。

  “太……太过分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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