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_鲜花盛开的春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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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  闻喜把脸埋在闻乐的肩膀上,深深吸了口气。

  她的家人!

  闻乐半路上接到袁振东的电话,说闻喜让他回家。

  闻乐听那大男人在电话里语无伦次,简直像个将要上刑场的犯人,一时恻隐,只把闻喜的话重复给他听。

  “你回去吧,好好解释。姐姐说,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。”

  袁振东愣一下:“我们?”

  闻乐气得:“你们!”想想又补了一句,“反正我站在姐姐这一边,她不原谅你,以后我们就是死对头。”说完用力按掉电话。

  闻乐回到家,鞋子都懒得弯腰脱,一边一个踢到一边,她是真累了,筋疲力尽,只想倒在床上。

  客厅里亮着灯,苏菲与里子都回来了,一个坐在沙发上敷面膜,一个在看杂志,电视机开着,里头正放新闻。

  闻乐与她们打了声招呼,走到厨房倒水喝,耳边听到电视里的声音,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。

  电视里正在回放今天发生的商场爆炸案,记者站在人群中举着话筒大声播报:“该嫌犯身背自制爆炸物威胁商场,混乱中导致一名男子从五层跌落商场中庭,市特警大队与消防总局做出迅速反应……”

  镜头投向黑色特警车,头部被罩起的嫌疑犯正被押解上车,场面实在混乱,摄影师估计被人推挤,连镜头都是摇晃的,记者一个箭步冲上去,把话筒伸向那特警队长做现场采访。

  那男人皱起眉,伸手挡开话筒,一句话都没说。

  但那张英气勃勃的面孔已经被整个摄录下来,闻乐看到苏菲与里子同时抬头,都是目不转睛。

  闻乐不能笑她们失态,因为她站在那里,就仿佛又感觉到那个坚硬胸膛,隔着一个电视屏幕,她都觉得自己双腿发软。

  袁振东回到家,三月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,他却出了一头的汗,关闭发动机的时候,他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。

  袁振东忐忑。

  诚然,一个男人在外有了私情被妻子知道永远是一件落花流水的糟心事,摊牌的时候面对面,无论怎样想象都不会有好结果,但这想象中的结果,基于妻子类型的不同,出入也是很大的。

  一般女人,哭闹当然是免不了的,脾气急躁的,回家说不定就要面对一顿拳打脚踢,再心狠手辣一点,厨房门一开就有一堆称手武器,造成流血事件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
  袁振东这个时候倒宁愿闻喜是一名悍妇,那他回去便任打任骂任咬,直到她出气为止。又或者她哭哭啼啼,吵着要回娘家,他也自当不要脸皮地死缠求饶,一路追过去捧出一颗真诚悔过的红心给她看。

  但他想不出妻子会有什么反应。

  十年夫妻,袁振东当然对自己的妻子十分了解。闻喜表面柔弱,遇事却从不哭泣,歌舞升平的时候轻言细语,一团混乱的时候也从不大声呼叫。他们当然也吵过架,有过龃龉,他曾经对她失控大叫,也有过在她面前酒醉哭泣的时候,但闻喜从不失态。

  她最激烈的表达,不过是咬他,但那也是很久以前了。

  他们新婚的时候,闻喜偶尔还会情绪激烈,有次真是咬得太用力了,导致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养成习惯,时不时拿手去捂脖子,仿佛那里还有血渗出来。她也吓坏了,从此再也没动过口,渐渐袁振东也就忘了她千载难得的狠劲。

  但这一次,袁振东开门的时候又一次不自觉地捂着脖子。

  等待审判的时刻才是难熬的,他因为猜不到闻喜会做出怎样的决定,所以格外忐忑不安。

  没想到一推开家门,他就闻到饭菜的香味。

  拖鞋端端正正放在眼前,炒菜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,桌上已经有几道菜了,电视开着,正在播一档娱乐节目,里头笑声热闹。

  屋里温暖,舒适,一切如常。

  炒菜的声音停下,闻喜走出来,身上还围着围裙,看到他轻声问:

  “回来了?”

  袁振东没敢应,他唯恐自己在做梦。

  闻喜又说:“吃饭吧。”

  他有些恍惚地走过去,闻喜又说:“站着做什么?坐下吃饭了。”

  袁振东应声坐下。

  闻喜转身去厨房,袁振东站起来,亦步亦趋地要跟进去,见她要端起汤碗,立刻说:“我来。”

  闻喜转身,看到袁振东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,竭力要做出讨好的样子来,肩膀不自觉地缩着,就差没有蹲下来摇两下尾巴,真是可怜巴巴。

  她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,就把汤碗留给他了,自己抽了碗筷,出去在桌上摆好先坐下了。

  袁振东端出汤碗来,因为烫,放下时两手还在耳朵上捏了一下。闻喜看他一眼,也不说话,拿起汤勺先给他盛。

  汤是好汤,黄豆猪脚,上面浮着薄薄的一层油,勺子撇开才冒出香气与热气。袁振东坐立不安,眼睛看着闻喜的动作,心里想,这碗汤要是当头泼过来,他纵是做了豁出命都要求得妻子原谅的决定了,也无论如何还是要躲一躲的。

  但闻喜只是慢悠悠地盛好了汤,放到他面前,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。

  夫妻俩就这样,默不作声地开始喝汤吃饭了。袁振东固然是魂不守舍,闻喜也是打定主意不起这个话头。袁振东摸不清闻喜的意思,数次想开口,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。

  他有很多话想说,但想来想去,都说不出口。

  袁振东食不下咽。

  闻喜越是安静,他就越是害怕。

  其实两人身形相差悬殊,闻喜无论如何发狠都不可能对他造成真正伤害,但爱一个人是会产生惧意的,他怕自己会失去她,这可能令他丧失所有勇气。

  电视机里的声音仍在持续,但那些欢声笑语是模糊的,没有意义的,不能吸引两个人的任何注意力,袁振东觉得压抑,这压抑的感觉进一步摧毁了他的意志力,他心里的那个小男孩简直要哭叫了。这不是他想要的家庭生活,他必须要结束这种状态。

  袁振东咳嗽了一声,开口了。

  他说:“小喜,我知道你生气。”

  闻喜的筷子在碗边停住了。

  不,她一点都不生气,她只是难过,为他们终于没能躲过劫难的婚姻,这难过里又有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
  因为面前坐着的是袁振东,所以她还坚持得住。

  确实是灾难,但那并不是毁灭性的,她甚至还有余力去考虑灾后重建工作。

  袁振东还要开口,闻喜已经转向他。

  她说:“不要再告诉我细节。”

  袁振东闭上嘴。

  他又等了一会儿,才听到闻喜低声:“振东,十年了,我舍不得,你呢?”

  他深呼吸,在这轻轻的一句话里差一点溅出眼泪来。

  他低头,这次连声音都发了抖:“对不起,小喜,给我机会。”

  闻喜心想,这就够了,他还想过下去,她也这么想。

  但她仍没有靠近他,只说:“振东,我难受,我一直没用,所以大概是只能受得住这一次,再有就真的不行了。”

  他抬头,看到妻子苍白的脸,她依旧是没哭的,但他倒宁愿她大哭大闹一场,或者索性把那一碗汤都泼到他脸上来,现在他连那也甘愿受了。

  她那样的面容,撕碎他的心。

  袁振东站起来,一把抱住妻子,他真的哭了,眼泪从眼角滚出来,直接落在她肩膀上。

  他哽咽着,根本说不出话来,闻喜倒像能读心那样,很感觉到丈夫的愧疚。

  闻喜闭上眼,在黑暗中重新看到那临别前的深深一眼。

  她伸手反抱住丈夫,他宽厚脊背真像一座大山那样。

  闻喜想,十年了,人生如棋,落子无悔,只要他没有放弃,她还是要和他好好过下去的。

  鉴于特警大队在此次突发事件上的杰出表现,市里决定给开个庆功会,时间地点都下来了,得了这么个好消息,政治处主任老姜决定亲自跑一趟。

  老姜今年快六十了,干了一辈子政治思想工作,外形圆润,说话也绵软,但武警大队里从上到下的队长们看到他都有些发怵。

  主要原因是老姜这人说起话来,总有些在打太极推手的味道,要是棋逢对手,倒也不失为一场你进我退,你来我往的精彩好戏,但武警大队里的大小队长们都是些行动上的巨人,口才上的矮子,只要与老姜谈话超过十分钟,眼神就开始涣散了,时间再长,那真是孙悟空遇到紧箍咒,只有举手投降任老姜予取予求的下场,所以队长们一个个看到老姜就躲,实在躲不了,只推副手上去填炮灰。

  老姜不在意。

  首先他今天来找的只有方远一个人,刚才还跟他电话确认过,绝对不会扑空。其次方远刚调任到此不久,只在欢迎仪式与全队大会上与他有过数面之缘,话都没说过几句,不可能做出拿副手敷衍他这样的老油条之举。

  老姜笑呵呵地进了警队大门,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方远。

  方远刚从靶场出来,远远看到老姜就大步走了过来,到他面前站定说话:“姜处,你来了。”

  方远在靶场待了半天,身上还带着硝烟味儿,高鼻梁上一道浅印子,戴护目镜留下的,更显得浓眉深目,真是一表人才。老姜与方远面对面,还没说话就在心里喝了一声彩,脸上的笑容就益发大了。

  “小方啊,我这是给你报喜来了。”老姜说着,从口袋里拿出印着红字的通知书来。

  方远立正接过:“谢谢姜处。”

  老姜和蔼可亲地摇头:“谢我干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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